奥运特辑：巴黎奥运会的环保盲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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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 Sophie Benson 

 编辑 | Yiling Pan 

巴黎奥运会在可持续环保方面有一个宏伟的愿景：将夏季奥运会和残奥会的碳足迹减少至 2012 年伦敦和 2016 年里约奥运平均水平的一半，这意味着碳减排至 150 万吨。为了达成该目标，巴黎制定了广泛措施，包括规划 415 公里自行车道来连接各个场馆，到为参赛者和工作人员提供丰富多元的素食，再到志愿者身着的模块化制服，其中逾半在当地生产。

“我们必须在整个活动的几乎每一处寻找减少环境影响的方法，” 2024 年巴黎奥运会环境卓越主管 Georgina Grenon 说。

Georgina Grenon  图片来源：paris2024.org

但巴黎似乎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个减排领域，就是运动员在整个赛事期间的服装。活动人士表示，运动员是这场盛会的明星，然而他们的制服几乎没有可持续方面的资质可言 —— 这有可能破坏赛事强有力的可持续发展目标。

“在国际奥委会（IOC）或各国奥委会（NOCs）的气候行动计划中，团队制服似乎并非可持续创新的主要焦点，” 澳大利亚竞走运动员、活动和倡导组织  EcoAthletes 的大使 Rhydian Cowley 表示。“以我的经验来看，团队制服的首要重点是性能，尤其是比赛制服。”

尽管主流运动服装品牌都有雄心勃勃的可持续发展承诺，但是他们在赛服方面的突破较少。如今，高性能服装已经成为聚酯和尼龙等合成面料的代名词，这些面料的优点包括流线型的合体设计，能够减少运动时的阻力并且帮助排湿，使运动员保持凉爽干燥；但弊端是这种面料由石油制成，还不能大规模回收，一旦被丢弃，甚至一旦被洗过，会在全球生态系统中留下持久的微塑料足迹。

图片来源：Courtesy of Paris 2024

合成材料在赛服中的大量使用，与气候变化强加给运动员的新现实存在矛盾。极端高温现在是运动员们面临的最大威胁之一。网球运动员、铜牌得主 Marcus Daniell 在英国可持续体育协会的一份报告中说过 :“(2020 年东京奥运会) 的高温带来了真实的风险 —— 这种风险可能是致命的。” 他将 2020 年东京奥运会描述为历史上 “最热” 的奥运会，并列出了运动员在该状态下热应激反应增加的可能性、反应能力下降、疲劳增加和恢复缓慢，以及许多其他与高温有关的生命威胁。今年，巴黎 2024 年奥组委发布了一份名为 “战胜高温” 的信息传单，以帮助运动员避免热应激。

因此，依靠以化石燃料为基础的织物来支持运动员的表现，与继续使用化石燃料导致对运动员表现构成威胁的气候变化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冲突。

本届奥运会赞助品牌的环保措施有哪些？

根据气候运动组织 Stand 的数据，生产化石燃料面料每年需要 13 亿桶石油 (比西班牙一个国家的年消耗量还多)。研究人员警告称，为了将全球升温控制在 1.5 摄氏度以下，到 2050 年必须要保存近 60% 的石油为未开采的状态。Puma、Asics、耐克、阿迪达斯和 lululemon 作为 2024 年巴黎奥运会最富有的赞助商品牌，均在 Stand 的评分体系中获得 C+ 或以下的低分。

阿迪达斯在一份声明中表示 :“2024 年巴黎奥运会的所有服装产品都是由更可持续的材料制成的”，比如有机、可回收和第三方认证的再生聚酯和棉花。该品牌还表示，与前一年相比，2023 年，它的绝对温室气体排放量 (包括供应链) 减少了 24%，每件产品平均减少了 3%。它正在与供应商合作，逐步淘汰煤炭的使用，增加可再生能源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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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ma 则表示，其比赛和长跑装备将包含平均 45% 的回收成分。该品牌还表示，由于全球缺乏回收能力，目前 100% 替代所有油基聚合物是不现实的，但它正在逐步过渡到碳足迹较低的材料，如回收聚酯。Puma 气候行动计划的进一步措施包括与供应商合作，加入行业层面的能源效率和可再生能源项目，以及替换核心供应商的燃煤锅炉。

Asics 则正在 “通过设定目标和增加可再生能源的使用，做出必要的努力，到 2050 年实现净零排放。” 该品牌还表示，它 “致力于在 2030 年之前用可回收的替代品取代服装和鞋类中使用的所有原始聚酯材料”。今年 4 月，该公司宣称，与之前的比赛相比，某些日本队赛服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减少了 34%，并在其设计中加入了碳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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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运动组织 “Action Speaks Louder” (ASL) 则呼吁加拿大队的主要赞助商 lululemon 公开披露其供应链信息，设定可再生能源和绝对减排目标，并支持供应商投资绿色转型。该机构声称，化石燃料主导了 lululemon 的供应链能源结构。

“加拿大队承诺到 2040 年实现净零排放 …… 但 lululemon 并没有为 Scope 3 设定 (绝对) 排放目标，这占 (其) 排放量的 99% 以上，” ASL 活动经理 Ruth MacGilp 说。“我们认为，加拿大队与 lululemon 的合作关系不符合其气候承诺。” 

本月早些时候，几位奥运会运动员联名致信 lululemon 首席执行官 Calvin McDonald，要求他为增加供应链中的可再生能源设定一个可衡量的、面向公众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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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lulemon 的一位发言人表示，公司非常欢迎这种对话，并 “专注于推动创新，帮助创建一个更可持续的服装行业，减少供应链的温室气体排放”。该发言人表示，品牌的目标是到 2030 年 100% 使用 “首选材料和终端解决方案” 生产其产品，通过多年合作伙伴关系开发再生尼龙和聚酯，并扩大植物基尼龙的使用;该品牌还表示，加拿大国家队的队服中含有纤维。

耐克没有回应 VOGUE Business 的置评请求。

努力错了方向

使用再生合成材料是奥运赞助商的普遍选择，因为它减少了对原始化石燃料的依赖。然而，主要原料通常是塑料瓶，一些批评者认为，将它们用于纺织品只是把这种材料从塑料包装的闭环中移除，转而带入一个线性系统中。批评人士还认为，运动品牌并没有减少对化石燃料的总体依赖 —— 而且，最重要的是，对一些人来说，继续关注可回收合成材料最终可能会分散注意力，有可能占用本可用于研究或采用更全面解决方案的资源。

Puma 最近宣布，在 2024/2025 足球赛季，根据其 RE: fiber 创新，数百万件球衣将由 75% 的回收纺织废料制成。这可能为未来的奥运装备提供一条途径，尽管目前，它只专注于足球迷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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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将再生纤维换成原生纤维并不能解决另一个关键问题。“真正的挑战在于应对不断更换队服的文化，” 英国曲棍球队队员、非盈利机构 Inclusive Sportswear 的创始人 Tess Howard 表示。这种做法虽然是商业驱动的，但与可持续发展的努力相矛盾。“我认为我们需要转变思维方式，将套件的使用寿命和多功能性置于频繁的风格变化之上。”

和时尚界有影响力的人一样，一些运动员也热衷于在社交媒体上晒照片，展示他们赞助的 2024 年巴黎奥运会商品 —— 从 T 恤到浴袍 —— 突显他们收到的商品数量。在巴黎奥运会上，仅法国队就将为 840 名运动员和 2400 名后勤人员提供约 15 万件物品。

身着 Ralph Lauren 服装的奥运选手 Emma Navarro、Danielle Collins、Coco Gauff、Desirae Krajczyk 和 Jessica Pegula。图片来源：Joe Scarnici/Getty Images

这是 2024 年巴黎奥运会的可持续性承诺被搁置的另一个含义: 这不仅关乎生产，还关乎服装在使用寿命结束时的处理。澳大利亚竞走运动员、活动和倡导组织 EcoAthletes 的大使 Rhydian Cowley 表示，运动员要为他们的装备做 “特别” 的循环工作 —— 他们的责任完全在于积极主动，并在比赛结束后与外部组织合作，找到负责任的解决方案。

同为生态运动员大使的 Tess Howard说，她从来没有机会将运动服归还给品牌或体育权威机构进行报废管理，而是依靠 Grassboots 和 Preloved Sports 等倡议来重新利用使用过的运动服。

为了减少奥运会的影响，2024 年巴黎奥组委列出了每一件必要的物品，并围绕它们制定了一项循环采购战略。“到今天为止，我们需要提供给比赛的 600 万件物品中，有 90% 已经获得了第二次生命。这意味着不能回收，它将被再次使用，” Grenon 说。

奖牌由 100% 回收金属制成，其中的六边形用埃菲尔铁塔的一部分制成。 图片来源：Reuters

尽管如此，2024 年巴黎奥组委的深远行动与活动人士认为的装备赞助商缺乏进展之间存在明显的不匹配 —— 原因很简单，Grenon 说。“我们没有权力告诉 (石油公司) 是或不是。我们只能提供建议。” 她说，“从早期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与国家委员会分享(可持续发展战略) …… 我们希望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作用 …… 但他们要对自己的选择和装备负责。”

一些国家石油公司开始意识到合成材料永无止境的过剩所带来的影响。例如，澳大利亚奥委会 (AOC) 表示，根据该委员会运动员委员会 (AOC Athletes’Commission) 的建议，已将队服的数量减少了 20%。AOC 还报告说，在其可持续发展努力中，使用了回收材料、天然泡沫橡胶潜水服和减少包装。但任何朝着正确方向的进展都取决于每个国家石油公司和品牌的价值观和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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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有一个统一的、多国的转变，从化石燃料转向可持续的生产水平，运动员的共识仍然是明确的 :“运动员不想再穿化石燃料的衣服，” ASL 活动经理 Ruth MacGilp 说。